2023年9月初，美国版权局审查委员会公布了一项决定——拒绝为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系统“Midjourney”创作的作品进行注册，这突显了该技术为美国版权制度带来的复杂性。

美国版权局的指南

今年3月，在一些涉及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制作的作品的案件引发关注之后，该机构发布了一份政策声明，指出在评估包括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在内的作品的可注册性时，它将首先询问“‘作品’是否基本上是以人类作者身份创作，计算机（或其他设备）只是一个辅助工具，或者作品中的作者身份的传统要素（文学、艺术或音乐表达或选择、编排等要素）是否实际上不是由人类而是由机器构思和执行的”。

如果作品包含由人工智能生成的材料，该主管机构将首先考虑“人工智能的贡献是‘机械复制’的结果，还是作者‘自己的原始思想构思，（作者）赋予了其可见的形式’的结果”。这将取决于具体情况、人工智能工具的工作方式和使用方式，并将根据具体案情逐案确定。

如果能够确定作品仅由机器创作，则该机构不会对作品进行注册。版权局将Midjourney作为人工智能工具的一个例子，指出这些工具通过人类的简单提示生成复杂的音乐、视觉和书面作品。该机构写道：“根据我机构对目前可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的理解，用户并不能对此类系统如何解释提示和生成材料进行最终的创造性控制。”

披露与拒绝

根据这一指导意见，版权局最近公布的决定认为，杰森．M．艾伦（Jason M. Allen）的名为《太空歌剧院（Théatre d'Opéra Spatial）》的二维艺术作品包含了“超过最低限度”的人工智能创作内容，因此必须对涉及人工智能的内容进行驳回。

根据该机构的指导意见，如果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也包含足够的人类作者身份来支持版权保护，该机构将批准“作品中人类作者创作的部分”的注册，但人工智能生成的部分必须被驳回，并需要披露人工智能工具的使用情况。

根据该决定，艾伦没有在申请中透露他使用Midjourney创作这件作品的情况，但作为“第一个赢得2022年科罗拉多州博览会年度美术比赛的人工智能生成的图像”，他的作品引起了全国的关注。因此，审查员要求其提供关于在创作作品中使用Midjourney的更多信息。

艾伦在回应中解释称，他输入了大量的修改和文本提示，至少有624次，才得到了图像的初始版本。他还使用图像处理软件Adobe Photoshop来“消除瑕疵并创建新的视觉内容，并通过图像处理工具Gigapixel AI对图像进行了‘升级’，提高了其分辨率并扩大了尺寸”。

版权局要求艾伦放弃Midjourney系统创作的作品的特征，但遭到了他的拒绝。根据该决定，审查员因此拒绝注册该作品，因为它不仅“没有‘只确定了（艾伦）所谓的作者身份’，反而包括了艾伦和Midjourney系统的‘不可分割的合并在一起的贡献’”。

艾伦随后要求版权局重新考虑他的请求，但该作品的注册再次被驳回。但是，该机构确实承认，使用Adobe Photoshop进行的“视觉编辑”“包含足够数量的原创著作权，是可以注册的”，但使用Midjourney系统和Gigapixel AI创建的元素仍然无法注册。

艾伦：拒绝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是一种价值判断

艾伦在2023年7月提交了第二次复审请求，并提出了几个补充论点。首先，他认为，“在发现Midjourney系统生成的图像缺乏版权保护所必需的人类作者身份时，该主管机构忽略了使用Midjourney程序创作作品所需要的人类创造力这一基本要素”。他还表示，根据合理使用原则，该作品应该可以注册，因为该原则“允许对受版权保护的材料进行转换性使用”。最后，艾伦认为，“通过拒绝注册通过Midjourney系统和其他生成式人工智能平台生成的内容，‘该机构正在对各种工具的效用进行价值判断’，而且，拒绝对这些工具的成果进行版权保护将导致所有权无效”，并且版权局对人工智能辅助作品的注册要求过于繁琐。

审查委员会在讨论和分析中确定Midjourney创作的核心图像不受版权保护，并且由于没有足够的信息进行判断，因此无法确定在Adobe Photoshop中所做的调整是否具有可版权性。艾伦承认，Gigapixel AI的添加并没有“在图像中引入新的、原创的元素”，这并不等同于作者身份。版权局进一步解释了其再次拒绝该作品注册的理由：

委员会认为，“艾伦所描述的上述行为并不能使他成为Midjourney创作图像的作者，因为他对Midjourney创作图像的唯一贡献是输入了生成该图像的文本提示……根据版权局的理解，由于Midjourney并不会把文字提示当作直接指令，用户可能需要反复尝试数百次才能找到他们认为满意的图像。艾伦似乎就是这种情况，他尝试了600多条提示，然后从4个潜在的图像（在之前生成了数百张图像后）中‘选择并裁剪出一幅’可接受的图像……正如版权局在其3月份的指南中所描述的那样，当人工智能技术仅收到来自人类的提示并产生复杂的书面、视觉或音乐作品作为回应时，‘作者身份的传统要素’是由技术而不是人类用户决定和执行的。”

美国版权局：不需要详细的信息披露

该决定还提出了其他的观点：（1）虽然“提示的过程可能涉及创造性”，但艾伦对提示的使用并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平；（2）不存在政策问题，因为《宪法》和《版权法》明确排除了非人类创作的作品；（3）公开人工智能工具的要求并没有对这些工具进行价值判断，而只是承认“‘人类作者身份是版权的基本要求’这一事实”；（4）艾伦的合理使用论点是错误的，因为合理使用不涉及版权问题，而是使用问题；（5）要求声明放弃非版权作品的要求并不意味着繁琐。关于最后一点，该机构解释称：

“版权局不要求详细披露作品中人工智能生成的材料背后的具体身份和创作过程。我们的指南仅要求申请人在申请中提供‘简要的说明’，例如‘由人工智能生成的’文字。”

来源：中国保护知识产权网